第12章 一朝看尽人间色，十年不知寒窑苦 (第1/1页)

    隐约记得父亲曾说过，洛墨是在十岁那年被送去北辰国的，等于说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，或者刚刚出生。直到连年征战皆是凯旋而归，出于邻国联盟的意识形态，北辰国主动将洛墨以王侯礼数，将他送回南楚国，以示两国友好邻邦的关系。

    洛墨点点头，举起酒杯敬向父亲：“我刚从北辰国回来，朝廷上很多事情都不知晓，也不大有兴趣。谢大将军今日请我入府小聚，洛墨先干为敬。”

    父亲与他举杯同饮。

    “献王在北辰国多年，劳苦功高，对朝廷做了的贡献甚大，若是没有你只身前往北辰国以身为质，如今哪里会有南楚休整养息、国民安乐的盛世。皇上每次提到献王，在朝堂之上都是特别感慨，尤其是我们这些老臣们，对献王所付出的一切无以言表啊。”说着父亲又与他豪饮一杯。

    眼前的洛墨怎么看起来都很文雅、风趣，他着月牙白的袍子，端正的坐着那里，眼里眉间尽显淡然。他并不像王世之人，冠着贤德的名声，野心却表露无遗。

    南楚国近些年国力盛强，才得以换回他的自由身。作为质子的身份在异国他乡十余年，可以想象他是如何的煎熬。不仅要面临自己故土对他的随时淡忘，还要承受异国众人不接纳甚至嘲笑的目光。

    在不为人知的深夜里，谁能知道一个人过得有多苦呢？

    “一朝见尽人间色，十年不知寒窑苦。”我顺口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此话一出，他怔怔的看了我半晌，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，忙解释道：“异国他乡总不及故土，献王为南楚国委身多年，烟儿敬佩，我以茶代酒敬英勇无畏的战士一杯。”

    离若走近给我续了茶，我一饮而下。此时，我明显感觉到他还在怔怔的看着我，我略微抬头，正好迎上他的目光，四目相对，我躲开了。

    洛墨将空酒杯放下，抬头望了望窗外，秋风萧瑟，落叶凋零。他回过神来才道：“其实我在北辰国过得并不是烟儿所想的那样苦闷，我在北辰国不参与朝政，即是不上朝、不议事，于是就有大把的时间结交朋友。我还学会了纺织种田，闲来也摆弄一下花花草草，怡然自得，乐在其中。”

    父亲赞赏道：“献王好雅兴，怪不得献王回来以后，都在传颂献王是一位风趣淡雅之人，果然如此。”

    我皱了皱了眉，十分不解的问道：“既是过得风生水起，那你为何又回来？”

    “烟儿，不得无礼！”父亲狠狠的瞪了我一眼，我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过于冒失。不过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了几口饭，说了几句话，我就以为跟他很熟了一般，换作他人，气得掀桌子都有可能吧。

    可他似乎并不生气，意味深长的看着我，问道：“那你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？”

    我实在不明白他的问题，满脸疑问，不知如何回他。

    此时子疏已经按捺不住了，他嚷道：“哎呀，你们大人的谈话什么时候才结束呀，我还想听皇叔叔给我讲讲种桑的趣事呢。”

    于是，大家结束了尴尬的聊天，他边吃饭边与子疏讲着种桑种田的趣事。

    后面他们的谈话我也不感兴趣，吃得差不多，便和柳氏一起先行退下。柳氏在桌前也饮了少许的酒，她向来不胜酒力，就回了房中歇息。

    我因脸上有伤只好滴酒不沾，以前的我好像是不大喜欢酒味的，可是今日闻起酒味，倒觉得清香无比。

    坐在廊前，倚靠着扶栏，看着不远处三两个婢女在一起，大概是忙完手头上的事情，互相闲聊逗趣。不知为何，我的心里不由得羡慕起来。

    生在普通人家，没有名利之争，等到了十八岁，父母便会来取回卖身契，许她们一门亲家，安稳的过着小日子。

    “好一句‘一朝看尽人间色，十年不知寒窑苦’。”不知何时，洛墨站在了我的身旁。我还没来得及起身行礼，他就已经坐在了我的旁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