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八.儒家大势 (第1/1页)

    次清晨，李铭便被一阵擂鼓喊醒。

    推门一看，客栈外竟堆满了江湖人。而柳明正持剑与詹知对峙。

    “周兄，早。”

    周稽悠闲自得，丝毫不见昨慷慨之模样，他见李铭走来，向其微微点头，“李小兄弟，早啊。”

    “发生何事？”

    周稽无奈道，“我亦不知。今早他二人忽起争执，柳兄一气之下提出生死擂。”

    “生死擂？”李铭眉头微皱。顾名思义便可知其作用。“他们为何争执？”

    “哎呀，周某并无顺风耳，我亦不知啊。”

    见他一脸笑眯眯，李铭心中有些许猜测。

    “柳兄，住手！”他喊道，“你可是忘了不老泉？！”

    “我没忘！辱我欺我，我忍下便是。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损害天女清誉！”

    詹知笑道，“柳公子，君子不可妄言。损害天女清誉之责我可担当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你让我告诫天女，少私寡，竟还否认？怎么？圣人一诺，连一金都不值得？”

    詹知摇头道，“柳公子莫非不知，少私寡乃道家先祖所述，原为见素抱朴，少私寡。意在规劝世人坚守品，抛却杂念。我竟不知它何时成为轻薄之论。”

    “有何不同？！”柳明骂道，“你既规劝天女少私寡，便是在讽刺其多**。不然，平白无故，劝人读什么圣贤书？！”

    “圣贤书？”詹知讽刺之意更甚，“道家这点斤两，怎配得上圣贤书之名。不过为人基本学识罢了。唉，我好意规劝，你却倒打一耙，着实令人伤心。柳兄，仙阁天女品行，人尽皆知。不过用些红妆点饰，竟把你迷得神魂颠倒。唉，世风下，世风下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”柳明面色涨红，再不听劝，拔剑而上。其剑法虽较常人精湛，与詹知相比，却有天壤之别。

    詹知见其出手，以太极剑法随意一挡。而后忽然想起何事似的，说道，“唉，圣人令我等学习百家之长，我竟不知不觉间用起道家剑法来。惭愧惭愧，今便令你见识何为儒家武学。”

    太极剑法、太极心法皆乃多年以前大儒书院自道家太极宫内搜刮而来。多年以前有明德皇吞服金丹毙命，其子迩倪苦仙人之说久矣，继位之后砸丹炉，诛道士。大儒书院趁此机会搜集道家武学，至于秋山中。詹知便是在藏书阁内学得道家心法。

    他平里喜用太极剑法，只因令世人见此太极剑，不知道家，只知儒家。

    而今面对柳明，他却要使出真功夫了。

    “柳公子，子曰：六艺于治一也。礼以节人，乐以发和，书以道事，诗以达意，易以神化，秋以义。可后来他却删去《诗》《书》，订《礼》《乐》，赞《易》，作《秋》。你可知为何？”

    柳明听得头痛裂，直喊道，“我管他为何？”

    詹知叹道，“唉。不愤不启、不悱不发，圣人之境果然非吾可得。孺子不可教也，不可教也。”

    他弃剑，弃画，画卷之中藏有戒尺，也是一并弃了。最后，詹知手中只剩一书一笔。

    “柳兄，便让我替你上一课。”

    “狂妄！”柳明一剑自西方而来，詹知侧而避，笔至东方点于剑上，重如山岳，bī)得柳明剑尖回撤。

    “你这一剑，剑势本为西南之向，可你力道不周，向北偏了三寸。便为不正。子曰，其正，不令而行；其不正，虽令不从。练武之人，却连基本功都练不扎实，实为不正。无怪乎汝剑力偏矣。”

    “詹知！！！”

    柳明双眼涨红，左手亦握住剑柄，双手合力，有百倍之效，挥以刀势，似万马奔腾。上可窥雷霆电光，又有火苗四窜。火苗乃柳明怒火之幻象，人处其中，恍若置火海。

    詹知不躲不避，以相迎，“怒火焚天，心比天高，却不知已为坐井观天之象。幼猫便是怒火滔天，又怎可引来万兽朝拜。以猫之行狮虎事，便如当季氏八佾舞于庭。是可忍也，孰不可忍也。”

    言方说完，便见柳明之怒如遇滔天巨浪，顷刻熄灭。再观柳明，却是半膝跪地，心神恍惚。

    李铭早已自观剧书中窥得儒家心法，十分趣味。儒家心法不求修习七**周天，不求每晨练，不求体质健壮，不求悟，不求敏捷。只求二字，一曰“礼”，二曰“势”。所谓礼，包含君臣之礼、父子之礼、夫妻之礼、待人之礼……便是与人相斗，也必须遵从计数，先以好言规劝，再行劝诫之举。所谓势，便是借儒之大势，三千弟子内力相连，即便为三岁小儿，亦可以内力战胜宗师高手。

    而柳明先被詹知以话语一激，失去理智，后又因无从辩解，失去大势。故而毫无还手之力，能保持上直立，已属难得。

    他此刻如被泰山压顶，一面天墙落于肩上。柳明呼吸不畅，剑已脱手。而詹知大势所趋，继续以圣贤之书bī)迫。

    旁观者有大呼精彩之辈，亦有垂头唏嘘，哀其不争者。而旁观者之言，又可成新之大势。若将圣贤书比作泰山，那观者之言便为碎石。柳明每呼吸一次，便如被碎石砸中一次。呼吸十次，便是砸中十次。呼吸百次，便是砸中百次。

    久而久之，柳明便是连呼吸都不敢了。

    李铭见此形，忙喊停道，“詹公子，子曰：君子成人之美，不成人之恶，小人反是。詹公子饱读圣人之言，竟忘其本意仁之乎？”

    詹知反驳道，“李公子，非我不仁。实乃柳兄过于不知礼数。子曰，朝闻道，夕死可矣。而今我替柳公子悟道，若他能于生死之间窥得礼数，便是死去也无愧于天。更何况，仁义礼智信。他亲自与我定下生死擂，若我饶他一命，岂非违背义、礼、信三字？这才谓成人之恶。柳公子，你便放心去吧。”

    詹知气势更胜，其内力浩dàng)不息，眼可见。一些内力不及之看众亦七窍流血，不省人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