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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5 纠结 (第3/3页)
抱着一个布娃娃;吕梁、mama、在房子里认识的那个自称可以活一百万年的邻居老头儿,一起走出来迎接他们 “太太”有人用力推了她一下,使得她的鬓角在冷冰冰的窗玻璃上磕了一下。 报务员睁开眼晴。乘务员和一名警察站在她身旁;公共汽车里黑乎乎的。 “什么”报务员把孩子抱得更紧一些,低声问道,“什么事” “空袭,”乘务员也低声回答说,“快走吧” “去哪儿” “去避弹所,”那个警察说,“让我帮您抱着孩子吧” “不,”报务员说,一边把孩子抱紧,“他们离不开我” 乘务员耸了耸肩,但是没有说话。警察搀着她的胳膊,把她领进了避弹所。这里光线很暗,但很暖和。凯特走到一个角落里,两个男孩子从长凳上站起来,给她让了一个位子。 “谢谢” 她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,然后向在避弹所里值勤的青年队的一个姑娘请求说: “我的房子被炸毁了,我连一块尿布也没有,请帮帮我的忙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一个女邻居被炸死了,我收留了她的女儿。 可我什么也没有” 姑娘点了点头,很快就找来了尿布。 “请拿去吧,”姑娘说,“这里是四块,我想暂时够您用的了。我建议您明天早晨去找附近的难民救济处,不过您必须持有您所在的区警察署和行政长官签发的证明信” “是的,当然了,谢谢您,”报务员回答说,她开始给孩子换尿布,“请问这里有水吗有没有水和火炉我想洗洗湿尿布,我这里有八块呢,够我明天用的了” “有冷水,我想还应该发给您一块肥皂。过一会儿您到这里来一下,这一切由我来办” 两个孩子吃饱以后很快就睡着了。报务员也靠在墙上,打算睡一会儿,哪怕睡半个小时也好“现在我什么也不想,”她对自己说,“我在发烧,大概在地道里冻感冒了不,孩子们不会感冒的,他们包在毯子里,脚是暖和的。我先睡一会儿,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” 她又出现了幻觉,但是现在的梦境很不连贯,幻影断断续续地向她飘来,蓝白红黑几种颜色迅速地在她眼前交替出现,她的眼睛很快就疲倦了。她依然注视着这些急剧交替的颜色“大概,我的眼球在眼脸下面转动着,”报务员突然明白了,“这是非常明显的,上校在学校里曾经这样说过”她惊惧地从板凳上站起来。周围的人都在打瞌睡,远处还在轰炸,模模糊糊地听见高射炮的吼叫和炸弹的爆炸声。 “我应该去找李广元,”报务员对自己说,她惊奇自己在这样的时刻还能够平静地思考,思路清晰而且准确“不,”她心里又萌生了反驳的意见,“你不能去找他。要知道,他们会向你询问他的情况。那时你毁了自己,也毁了他” 报务员又睡着了。她睡了半个小时,然后睁开眼睛,自我感觉好了一些。虽然她忘记了她曾想过李广元,但她忽然清晰地想起一个电话号码:427541。 “请问,”她用臂肘碰了碰坐在她身旁打盹儿的一个小伙子,“请问附近什么地方有公用电话” “什么”小伙子吓一跳,连忙站起来问道。 “轻点,轻点,”报务员安慰他说,“我问您,附近有没有公用电话” 大概青年队的那个姑娘听见了她的声音,她走到报务员面前,问道:“您需要帮助吗” “不,不,”报务员回答说,“不需要,谢谢您,一切正潮 就在这时,解除警报的汽笛响了。 “她问什么地方有电话”那个小伙子说。 “车站上有,”姑娘说,“就在旁边那个街角后面。您想给熟人或者亲戚打个电话” “是的” “我替您照顾一会儿孩子,您去打电话吧” “可我身上连一枚硬币都没有” “我救济您。请收下吧” “谢谢。离这里不远吧” “两分钟的路” “要是他们哭了” “我就抱着他们,”姑娘微微一笑,“请放心吧” 报务员从避弹所走出来。地铁车站就在旁边。无遮无挡的自动电话机旁,几处水洼业已结冰,薄薄的冰凌闪着谈谈的亮光。一轮蓝幽幽的圆月挂在当空,洒下令人愉快的清辉。 “电话机坏了,”一名警察对她说,“被炸弹的气浪震坏了” “哪儿还有电话” “邻近的车站上有您急需打电话吗” “是的” “跟我来吧” 警察陪着报务员走下空寂无人的车站,然后打开了警察值勤室的门。他开了灯,朝写字台上的电话机点了点头。 “请用吧,不过要快一点” 报务员绕到写字台后面,在高高的安乐椅上坐下来,拨通了427541。这是李广元的电话号码。听着话筒里嘟嘟的盲音,她没有马上发现玻璃板下面压着她的一张大照片,照片旁边是铅印的电话号码表。那个警察站在她背后抽烟呢。 此刻,除了常凯申的脖颈,李广元什么也没有看见。他的脖颈又粗又壮,毛发修剪得整整齐齐,从脖根到后脑勺几乎没有丝毫变化。李广元看见两条似乎标明头颅和身体分界的横向皱纹。不过,常凯申生得结实健壮,体格匀称,因此他的躯体与李广元周围的人的躯体极为相象。这些年来李广元居住在德国,他对周围的人怀有深深的仇恨;有时这种仇恨使他感到疲倦,他已经在这个圈子里工作了整整十二年。起初,他明确地意识到这种仇恨:敌人就是敌人。后来他渐渐地熟悉了保安局机关的机械式的日常工作,也就有了越来越多的机会从神秘的机关内部观察它的工作程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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